这些人只想利用吏职,给自己家谋取好处,所以对他们,我们是需要合作,但也不能完全受制于他们,最好的办法,就是把权力分散,把平时的治理乡村之权,与军训捕盗之权分开,治乡理事之权,让豪强之家靠民爵来担任,而军训百姓,平时维持治安,则由退伍老兵来充当,这也是一种在乡村级别上的文武分治!”
刘敬宣正色道:“这么说来,你要的这个文武分治,其实就是让本地豪强大族来管理行政,顺便也能控制本地民众,而维持治安,提供军训,选拔从军人选的事情,就交给退伍还乡的老兵,是这样的吗?那若是这个立功还乡的老兵,也是当地豪强大族的子弟,比如象沈家兄弟这样的,那不是让这样的豪强,在本地的势力越来越大,最后尾大不掉了吗?”
刘裕沉声道:“是的,要是本就是豪强大族出了子侄从军,又立了新功,回乡后按规定就可以把这乡中武官之职给拿在手中,确实会出现你说的事,但我也有个好办法,可以破解这种豪强大族在地方上势力越来越大的趋势,那就是西汉时的陵邑制度。”
刘敬宣的双眼一亮:“陵邑制度?你是说西汉那种为皇帝设立帝陵,然后强行把关东豪强给迁到帝陵附近的新城邑居住,以削弱豪强的做法吗?”
刘裕微微一笑,说道:“是的,按照爵位代降,吏员必须要军功爵的这个规定,其实陵邑制度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,而是西汉时就有这个规定,就是为了抑制尾大不掉,可以积累爵位,财富,土地的地方豪强而设立的,是一种对地方上渐渐壮大,难以控制的豪强地主们,强行迁离,以阻止他们控制基层的办法。为先帝守陵,是一个很好的借口,因为这些陵邑建在关中,也便于对新迁过来的这些豪强加以监视和控制,而从关东之地迁到关中,天子脚下,也让关东豪强有机会成为六郡良家子,成为汉朝统治集团的自己人,有助于减缓其怨气。”
刘敬宣笑道:“听起来是很不错,不过,西汉后来从汉元帝开始,听了儒生们的话,认为这种强行逼迫豪强地主们迁移,守陵,让其离开祖先的故乡,不去守护祖宗的坟墓,是大不孝,也不仁义之举,汉元帝开始,就把陵邑制度给废除了,以后历朝历代,也没有重新实行过。”
刘裕冷冷地说道:“所以汉元帝的父皇在他还是太子时就断言,灭大汉者,必此子也,只是耳根子软,想着那些仁义道德之事,却看不清这种陵邑制度是当时抑制地方豪强势力的惟一办法,而汉朝时要当官,很大程度是要靠外戚,靠皇后,贵妃娘家的势力,很快,王太后和她的好侄子王莽,就要了汉朝的命!”
豪强亦是韭菜命
刘敬宣叹了口气:“西汉的时候没有明确的选官任职的制度,外戚横行,皇帝往往是看重了想要的人,然后才会宠幸他们家的女子,以此来任用人材。连汉武帝的大将军卫青还有霍氏家族都是这样上位的,后来陵邑制度作废后,这些关东的豪强大族迅速地坐大发展,也有各种手段和方法,把自己家的女儿送入宫为妃,汉元帝就是娶了王政君为皇后,和卫青不同的是,王家在当皇后之前,就已经是关东屈指可数的大族豪强呢。”
刘裕正色道:“阿寿,你可能弄反因果关系了,王家的强大,不仅在于其占据了关东的大片土地,而且是身为四朝的皇后,太后,被关东的儒生们看成了希望,代言人,陵邑制度的废除,就是这些儒生,通过各种言路,关系,向汉元帝进言,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,就受到了这些人的影响。”
“其实所谓的仁义,就是君王,统治者和天下百姓,民众的一种权利义务的约定,所谓代天牧民,受命于天,就是天下的土地,都是属于上天的,而君王作为天子,为上天代管百姓,那所有的土地,人间的权力,都是由他来分配,如果君王是要国家强大,官仓殷实,那就是让国家任命的官吏,以国家利益为重,去管理百姓,收取税赋,督促其出力徭役。而这些,会触犯地方上的豪强大族的利益,为国家做的事多了,交的税多了,给他们的好处就少了。”
“汉朝是军功爵制度,豪强大族靠了爵位可以占据比普通百姓更多的土地,汉武帝之后,对外的军事扩张渐渐停止,而国内的豪强地主没了军功爵,就靠着外戚,或者是在地方上滥用权力,给自己家谋取更多的好处,陵邑制度的存在,本来就是为了制约这些地方豪强的坐大,所以成了他们深恶痛绝的东西,尤其是关东之地,离关中这个统治中心越远,地方豪强的势力就越大,就越是希望终结这个制度,于是儒生们就开始影响历任的太子们,他们儒家学说的这种长幼有序,嫡长子继承的理论,又非常迎合嫡长子,阻止了多次夺位事件,于是,从汉元帝开始,就亲近儒家,直到废除了陵邑制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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