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晔:“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
陆珂:“陆夫人说,在这个世道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洁,失了贞洁的女子,无颜活在世上,她的夫君,亲人,朋友,都会唾弃她,唯有以死证明清白。就算是二嫁,也不配为正妻,只能当侧室。”
原晔紧皱眉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珂:“她为什么这么说?”
陆珂红着眼眶看向原晔:“不是本就如此吗?”
原晔摇头:“不是。”
陆珂懵了。
原晔:“我不知道陆夫人为什么对你这么说,但是据我所知不是。我朝对贞洁确实重视,但千人千面,每个人的看法不同,不可能所有人都只有一种思想。贞洁再重,重不过公道,正义和情份。”
陆珂:“可是陆夫人教我……”
原晔用手指压住陆珂的唇:“不要管别人怎么说,陆珂,你用心想想。你喜欢一个人,会在乎她曾经有过几个男人吗?会觉得她被逼无奈,无力自保时的失身是耻辱吗?不论何事何情,都当以法理道理为先。”
陆珂摇头。
原晔:“正常人皆如此。我是如此,柏世安也是如此。甚至就连皇上也是如此。”
陆珂震惊了:“皇上?”
原晔:“皇上的嘉贵妃曾是江南一名妓,被五安府县令赎身在家,后来五安府县令荣升,到了京城,因貌美被皇上纳入后宫。嘉贵妃后来生下一个女儿,便是如今的裕阳公主。”
那个应知逼她烙印时,晏大人提过的,嫁给培源李氏的裕阳公主?
陆珂猛然想起当初裴彻也和她说过,本朝有女子为官的先例,还有女将军。虽然这些人少,但并不是没有。
而在陆夫人的口中,裴彻说的,原晔说的这些,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为什么?
陆珂想不明白,陆夫人为什么要对她隐瞒这些消息,力图将她塑造成一个封建娃娃?图什么呢?
回到王宫,陆珂照例去看纳兰朵,并将信交给了她。
纳兰朵颤抖着手指接过信,陆珂忽然将信封抓紧,她看着纳兰朵惨白的脸,有心说几句安慰的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纳兰朵开口道:“没关系。我知道摄政王想做什么,我很冷静。”
可是要经历多少痛不欲生,才能修炼出如今这种不管发生什么都近乎冷漠的冷静?
陆珂慢慢松手。
决裂
◎是她脚底下忠诚的狗。◎
纳兰朵将信拆开。
五封信里有三封是给她的。
从信纸的泛黄程度依稀可以推测出前后时间。
纳兰朵先看最早的一封。
这一封约莫是柏世安到岭南之后不久写的,在信里,他用很朴实的词藻勾画出了自己和柏平川安宁的生活,说平川刚到不适应岭南炎热的气候,也会和寻常孩子一样想她,但是三岁的孩子年龄小,很快转移了注意力。
说他告诉平川只要认真读书,很快就能回京城和娘亲团聚,现在平川读书比从前认真了许多。
柏世安在刻意淡化分离的悲伤,尽量用平静的笔触安抚她让她放心。
第二封,应该距离第一封过了许久。询问她,他寄往晖阳的东西,她可否收到。说衣服里面夹着柏平川画的画。
说他在岭南吃到了京城吃不到的荔枝,很甜,以后有机会一定带她到岭南吃一些。虽然是贬官,但是岭南是个好地方,他很喜欢这里,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定居也不错。
第三封信,带着浓厚的绝望。
前两封都是极其克制的交流,尽量淡化两个人之间目前的艰难处境,营造出一种虚幻的安宁平和。
到第三封,估摸着是听说了原璎柠去世的消息不知道真假,柏世安照旧说了许多他和孩子的事情后,不断地说想她,想她,很想她,希望她能回一封信。哪怕没有信,托人带只言片语也好。
岭南和晖阳太远了,鞭长莫及。
中间寄的信,中间寄的钱,中间寄的物,从岭南到晖阳最快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,会在路途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丢失。
没人知道,除了他们收到的,和现在从摄政王手里拿到的五封,柏世安到底写了多少封。
纳兰朵闭了闭眼,沉默着将信放回信封内,小心收进柜子里。
她看向外面的皑皑白雪,心中一片怆然。
其实就算她回了大梁,重逢也很难的。
没有奇功,皇上不会把外贬到岭南的官员调回来。
就算调回来了,在原家洗清冤屈之前,她都不可能再做回柏世安的妻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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