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怎么会想到,等到再次推开这扇门,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站在玄关。
望着空空荡荡的客厅,祁深阁有点想苦笑,但是又笑不出来。他脱了外套,走进去,在沙发上坐下,望向落地窗外面的黑夜。
函馆的夜晚很安静,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都如出一辙,就连远处闪烁的灯火都显得迷离,即使身处现实,也总感觉要坠入一个梦境。
祁深阁看了很久,然后把脸埋在自己掌心。漫天尘土飞扬的无声中,他一下一下地数着自己的心跳。
回国之前的第二天,祁深阁完成了那份录音里许书梵的所有的愿望。
他一个人在家里喝完了那瓶麦烧,把酒精咽下喉咙的那一瞬间,胃的痛苦联通血液,却没有联通思绪。他的大脑仍然是一片麻木的空白,清醒地游离着,飘荡在这栋公寓无声的角落。
昨天白天已经出门办好了把这栋房子卖掉的所有手续,由于价格优惠,再加上位置和装修等其他因素也都十全十美,很快就有人上门来看房,最后祁深阁选择了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作为房主。
那女孩子跟他当年买下这里的时候年纪差不了多少,脸上还洋溢着像阳光一样明媚的笑。由于对方对这里原本的装修比较满意,所以并不用做什么太大的改动,祁深阁只需要在自己搬出去之前把一切行李都收拾好。
由于他在生活中本来就是一个崇尚简约风格的人,就连能够带走的东西也凑不了多少。
他留下了所有跟许书梵有关系的物件,剩下的则能扔就扔,最后自己在这栋公寓里留下的五年时间汇聚成了两个大行李箱,沉默地伫立在房间角落,默默注视着他的苍白的底色。
喝完酒,祁深阁不觉得醉,于是他给自己套了一件外衣,出门,来到以往在上下班路上几乎不会路过的城市另一边。他把许书梵曾经说过想尝试的美食尽数吃了一遍,在一下午的时间里硬生生往自己肚子里塞了海胆饭,小丑汉堡,汤咖喱和南瓜布丁。
到最后所有的食物似乎都堆积到了嗓子眼,争先恐后地想要涌出来。祁深阁无时无刻不觉得想吐,被强烈的欲望折磨得整个人都头昏脑涨,然而脸色竟然还是苍白的,像个沉默又忠诚的机器,仍然不知疲倦地,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塞着食物。
空腹喝了麦烧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饮暴食,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,祁深阁一直在胃痛。
回国之前的最后一天,他没有睡好,索性一大早就出了门,在函馆街头漫步。
春天的确已经来了,这是一年四季之中在这座城市停留最为短暂的一季,但仍然让人印象深刻。逐渐开始回暖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,这味道与两个月之前的雪融味道有所不同,但都让祁深阁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,仔细嗅闻。
他怀疑自己的鼻子失灵了,否则为什么会觉得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味道,都和许书梵身上的如此相似。
中午的时候祁深阁到了他曾经和许书梵一起来过的五菱郭公园,下午则去了八幡坂的街头和红砖仓库。这些都是函馆为数不多还算是招牌的旅游景点,所以许书梵一住下之后就嚷嚷着要自己带他来。
现在故地重游,祁深阁仍然清晰记得自己和许书梵曾经到过哪些角落,在哪个栏杆前面留下脚印,甚至记得在那家网红拉面店吃完饭之后出门过人行横道,那个长到几乎没有尽头的红灯究竟让他们等了多少秒。
至于函馆山,由于那里最深刻,所以他没有去,只是在日暮时分,远远地眺望过城市建筑,最后看了一眼。
他像一个沉默的鬼魂,用了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度游荡,没有任何意义,也不带任何目的,或许只是为了再次印证下那些脚印,虽然现在已经了无痕迹,但的确曾经被他和许书梵所经过。
这天晚上的时候,祁深阁站在海边,第一次想,原来函馆也是个很残忍的城市。
作为一个外乡人,许书梵在这里虽然仅仅只生活了不到半年,但的的确确有着某种无可辩驳的执念和热爱。然而,现在那人随着远处的海波逝去,函馆却吝啬地不肯给他留下印记。
就连冬天,也只剩一个遥远的背影,行将就木,即将被另一个季节取代。
也许在某种程度上,它有着与许书梵相同的宿命。
离开函馆的最后一天,音羽山先生和浅井夫妇一起把祁深阁送到机场。
办理完行李托运之后,还剩下两个小时的时间,算是宽裕,于是几人在大厅里坐下,尽可能珍惜着离别来临前的前兆。
早就说好了,等到今年浅井家的宝宝出生,这夫妇二人就要给自己放一段长假,彻底把繁杂的俗务抛在身后,带着家庭的新成员在全世界范围内四处旅游。
所以其实气氛还算是轻松,浅井悠璃望着祁深阁,非常郑重地对他许下承诺,自己旅行的第一站一定是中国,而且是祁深阁所在的城市。到时候他们会带上音羽山先生一同前往,所以祁深阁务必要做好待客的准备,带他们这些陌生人体验最正宗的中式文化,品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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