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临锦还要说话,却被身后的必察拉住胳膊,小声劝道:“郎君,今夜算了,让娘子赶紧休息吧,她也累了。”
他这才松了手,沈莲岫顺势关了门,又从里面栓住。
周临锦在门口默默立了一会儿,里面静悄悄的,灯都没有点,不知她是睡了还是怎么样。
必察又道:“郎君,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,但真的不急在这一时,你别逼娘子了,她这几年恐怕不容易。”
周临锦不知何时攥得死死的手,在听见必察一句“她这几年恐怕不容易”之后,一下子松了开来。
随之而来的是心被绞住一样的疼。
这几年间,她独自一个人生下了他们的女儿,又把女儿养到这么大,该吃了多少苦?
喉间有淡淡的铁锈味,周临锦忍住没有咳出来,生生咽下,片刻后才道:“走吧。”
黑暗的屋内,沈莲岫抱膝坐在床边,一旁是睡得四仰八叉的安安。
沈莲岫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,仿佛害怕门外的人冲进来,在听到那人离去的动静之后,沈莲岫终于松了一口气,然后小声抽泣起来。
麻烦 我和你们没有关系
沈莲岫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, 反正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。
梦里依稀像是又回到了被赶出诚国公府的那天,她在房里收拾东西,明明并不多的东西, 却怎么都收拾不完,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, 外面也有声音不断在催促, 此起彼伏的, 她急得一头一脸的汗。
心里不断念着“要快点离开”, “不要等到真的来赶人”, 沈莲岫整个人绷得越来越紧,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一样,最后忽听得“砰”的一声, 房门被人踹开,周临锦一脸怒色地站在门口看着她。
他仿佛要说什么, 但沈莲岫实在是太害怕了, 忍不住叫了一声, 霎时天地倒转,环境扭曲。
沈莲岫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, 满身都是虚汗, 捂着胸口喘着气,而窗外晨光熹微, 并非是梦境中那样。
她把安安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放好, 都这个时辰了, 想再睡一觉也是不上不下的,且沈莲岫也不想再继续做这种乱七八糟的噩梦了,于是便坐在床上,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。
天色终于大亮时, 沈莲岫挠了挠安安的小肚子,把她叫了起来。
无论如何,沈莲岫已经决定好了,今天是一定要回白溪村去了。
因为从裴家逃出来的时候匆忙,所以沈莲岫随身只来得及拿了自己的药箱,说走就能走。
等洗漱完,她便带着安安离开。
才刚打开门,就看见必察又站在门口。
沈莲岫环顾一圈,倒是没看见周临锦,不过想必也不会离得很远。
必察手上提着一个食盒,对沈莲岫道:“娘子,先用早食,里面有糖粥,是给我们小娘子准备的。”
沈莲岫低头看看安安,安安已然听见了“糖粥”两个字,本来已经忘了这件事了,这会儿果真又记起来沈莲岫昨夜是答应过她的,今日一定给她吃到糖粥,于是便含着食指,眼巴巴望着她。
她要是敢说一个“不”字,安安应该就要闹了。
沈莲岫把她的手指从嘴里拿下来,道:“好吧。”
必察连忙提着食盒进来,利索地打开食盒,又把里面的东西全都一一摆放好,除了糖粥之外,还有鸡丝粥、肉糜粥以及清粥,小菜也有许多,另还有几样点心,最离谱的是还有一盅火腿瑶柱鸡汤。
必察把鸡汤放到沈莲岫面前,沈莲岫道:“我不吃。”
谁会一大早起来喝这个。
“娘子,糖粥是郎君一大早亲自去街上买来的,其他都是府衙后厨连夜做的,这鸡汤你尝尝看,”必察道,“郎君说你都瘦了,要好好补补。”
沈莲岫讪笑一声,只对必察道:“你叫我余娘子便是。”
必察不说话了。
糖粥吃得安安心满意足,沈莲岫一边给她夹上几筷小菜,一边又喂她吃了一块红豆牛乳糕,自己倒是没吃多少东西,喝了几口粥就停下了,鸡汤更是汤勺都没伸进去。
必察看见了倒也没说什么,这都是在意料之中的。
等沈莲岫她们用完了饭,必察才又开口对沈莲岫说道:“马车已经准备好了,娘子直接下去就是。”
沈莲岫带着安安,不比自己来去自如,她早就想好了回去是要雇车的,但对于必察的话,她并没有应声,只是牵扯安安走下去了,必察忙不迭跟在她们身后。
出了客栈,果然见到有马车在等着,沈莲岫却视若无睹,径直往前面走去。
要马车她也自己会雇。
“阿圆,”周临锦不知从何处出来的,大概是马车边上,但沈莲岫故意没有注意到他,“马车在这里,我送你们回去。”
沈莲岫充耳未闻,也不管周临锦一直跟在自己身后,等到了平日里雇车的地方时,却没见到什么人,问了仅剩的几个也都说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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