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我死后……将我葬在许州。”
德叔一愣:“许州?”
“嗯……”陆观阙闭上眼,仿佛陷入了悔意,苦涩笑道,“葬在许州孟家别院的后山旁。”
一切从那地方开始,或许,也该在那里结束。
他喘了一口气,继续艰难道:“在我死后,你们若找到她……便将国公府中一应田产、器物、字画古玩尽数折变,兑作银钱地契,一概过与她名下。”
“这可是陆家的老宅子……”德叔震惊地看着他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一名暗卫出现在床前,神色有些紧张。
陆观阙像是回光返照,嘶声问道:“是不是……有她消息了?”
暗卫跪在地上,如实禀报:“回国公爷,顺和楼那边的巷弄口,有一匹马,马上有两身男装,还有一些干粮。逐一查问后,得知夫人确实去过那里。”
“还有,昨日大雨,出城车辆行人皆记录在册,逐一排查后,发现一对前往益州的商队马车行迹颇为可疑。守卫盘问时,那两人神色慌张,且其中一辆马车始终紧闭,不似寻常货物……”
男装?益州?商队?
陆观阙脑中“嗡”的一声,所有的虚弱症状仿佛被急切压了下去。他猛地掀开被褥,挣扎着下床。
“国公爷!”德叔和暗卫同时惊呼。
可他哪里听得进去,满脑子都是孟悬黎可能会遇到的境遇,然而他高烧无力,脚刚沾地,便是天旋地转,重重向前栽去。
两人慌忙扑上去扶他。
余太医应声而进,搭着他的脉,脸色骇然:“国公爷,您旧伤未愈,如今又感染时疫,邪热内陷,心脉已然受损。”
“若再这般不管不顾,强行折腾,只怕华佗再世,也难救了。”
陆观阙被搀扶着,眼前阵阵发黑,可双目却赤红得吓人,充满了不甘和后怕的戾气。
他知道余太医说的是实话,他也知道自己快要烧死了,快要被撕碎了。
可是……他的阿黎怎么办?
益州那么远,她会不会死在路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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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先发,晚点捉虫
负你千行泪(2)
两日后,陆观阙拿着辞呈,拖着病体,去了御书房。
皇帝看着跪下的陆观阙,气得几乎笑出声,他指尖点着辞呈,冷声道:“陆观阙,你再说一遍,你要辞官?”
“你知道这几日朝堂上下是怎么议论你的?”
“说你为了一个女子,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朝廷法度于不顾,擅离职守,如今更是连朝廷重任都要一并抛弃?!”
陆观阙重重咳了一阵,苍白的脸上因为高热,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。他抬起头,尽力平静道:“陛下,臣并非意气用事。”
“臣身染时疫,已无力处理公务,留在其位也是尸位素餐,还请陛下准奏。”
“时疫?”皇帝冷笑,目光锐利刮过他的脸,“朕看你是得了失心疯!”
“太医署是做什么的?难道治不好你的病?需要你拖着病体亲自去寻人?陆观阙,你扪心自问,你如今这般模样,究竟是为了朝廷,还是为了你那点私情!”
御书房陷入死寂,立在门外的内侍大气不敢出。
陆观阙沉默着,再次叩首,声音嘶哑却清晰:“臣心意已决,恳请陛下成全。”
“你!”
皇帝猛地起身,胸口剧烈起伏,显然是气极了。他这个表弟,自幼也没这么死心眼,如今为了一个女人,竟然荒唐至此?
朝堂上关于陆观阙“不堪大用”“沉溺私情”“有负皇恩”的议论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。
皇帝看着他那执拗身影,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涌上心头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怒火,厉声道:“好,好得很。”
“陆观阙,既然你想要自毁前程,朕也不拦着你。辞呈,朕准了。爵位,朕给你留着。但朝中一切职务,即刻解除!你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,什么时候再滚回来见朕!”
皇帝忽而想到什么,顿了顿,低声道:“对了,孟氏出身低微,还如此恃宠而骄,不知悔改。倒不如再给你物色一位贤淑知礼的新夫人,你看如何?”
这是近乎羞辱的敲打和警告。
但对陆观阙而言,他压根没听到后面的话,或者说,他听见了,却全然不在意。
他只是在听到“准了”二字时,身体松懈了一些,再次叩首:“谢……谢陛下恩准。”
陆观阙艰难站起身,因高烧和虚弱略微晃动,旋即稳住身形,不再多看皇帝一眼,转身,离开了御书房。
皇帝见他不表态,又这般离开,气得将御案上的镇纸全部扫落在地,碎裂声惊得内侍们跪倒一片。
“混账东西!”皇帝低声怒骂,眼底却闪过一丝担忧。他这个表弟,怕是真的要被折腾死了。
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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