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子师兄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的。
谢乔听着,眸光却越发明亮。
招摇撞骗?恐怕未必。
汉末时期,怀才不遇、贫困潦倒的名士如恒河沙数。
多少大才,有多少惊才绝艳之士,在未曾扬名立万之前,都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困顿岁月。颠沛流离,寄人篱下,甚至穷困潦倒到三餐不继,都是常有的事。远的不说,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郑玄,年轻时也曾家境清贫,四处求学。
再说,若真是骗子,又岂会蠢到在这种小客栈暴露身份,然后因为五十文钱落荒而逃?
谢乔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
心中却打定了主意。
扶风名士,郑玄师兄。不管此人学问深浅,名声大小,单凭这两个标签,就值得她留意。
万一真是个被埋没的大佬呢?乱世人才难得。
即便不是经天纬地、匡扶社稷的旷世奇才,想必也绝非籍籍无名之辈,至少在学问上,或是在某些方面,定有其过人之处。
周算三人,离了客栈,在城中街巷疾行,随后寻了一处破败的露台歇脚。
三人皆是气喘吁吁,他们动作小心翼翼,将公孙延稳稳放下,闵宁迅速从随身的小包囊中取出几件浆洗得发白的旧衣,细心地垫在师父头下充作枕头。明瑜则解下自己的外袍,轻轻盖在公孙延身上,生怕他着了夜露。
老先生呼吸均匀,依旧睡得香甜,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全然无关。
他无意识地说了句呓语:计程,老夫就要住在此处。
夜渐深,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露台上的公孙延依旧沉在黑甜乡,呼吸均匀。
三弟子却了无睡意,围坐一处,面带愁容。
更深露重,師父在此露宿,已是委屈了他老人家。如今盘川尽失,明日的嚼裹,后日的路费,皆无着落。为兄无能,累及師父師弟至此,唉。周算眉宇间满是自责,叹了一口气。
明瑜目光清冷,语调却是一贯的沉静无波:師兄不必过于自责,事已至此,多思无益。眼下当务之急,是筹措些许银錢。
只怕并不容易。周算无奈摇头。
明瑜敛眸:我许久前便留意到,闵师弟腰间那枚玉佩,质地温润,色泽古雅,想来能值些数目。不如暂且送去当鋪,解了这燃眉之急,待日后手头宽裕,再行赎回。
什么!
闵宁一开始还以为没自己的事,闻言一惊,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,霍地一下捂住腰间,急道,师兄!你岂能打它的主意!此玉佩是我祖上世代传下的,乃是我闵家的念想,说甚么也不能当掉!
那就当你头上的发簪,我瞧着质地也可,必能当出好价錢。明瑜轉换思路。
不可!那是定情信物,我与杜姑娘相守一生的见证!闵宁跳脚狂叫。
师弟,此乃权宜之计,总好过在此坐毙。
周算见状,微微摇头,对明瑜道:玉佩既是家传之物,发簪也是定情信物,意义非凡,不到山穷水尽,不可轻动。
闵宁见大师兄为自己说话,心中稍安。大师兄忠厚稳重,明事理,必不会强人所難。
突然,闵宁灵机一动,二位师兄,我有一计,可使我等安然归乡。
周算明瑜皆精神一振,满眼期待地看向他。
依我说,明日我们不如去街头乞讨。一人讨一文,三人便能讨三文,积少成多,聚沙成塔,必能讨回扶风。
明瑜:
周算:把他玉佩簪子给我扒了!
闵宁边逃边喊:师兄莫怒!师父曾言,圣贤亦有困厄之时,昔日伍子胥也曾吹箫乞食,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护得师父周全,回到扶风,这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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