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晚之后,云江的风忽然变得冷。
明明是五月初,早晨却有一丝潮湿的凉意。
寒襄星提早来到教室,
在黑板上写日期、擦拭粉笔灰,
一切照旧。
窗外阳光平淡地洒进来,
照在她的侧脸上,
让那份安静显得几乎无懈可击。
阮至深走进教室。
他比平时沉默。
“早,老师。”
“早。”
寒襄星抬头,
语气平稳,像每天早晨的例行对话。
他看着她,
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里找出一点什么。
但什么都没有。
她的表情干净、克制,
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那天的课异常安静。
寒襄星讲课的节奏比往常更慢,
每个词都像经过推敲。
阮至深坐在第一排,
认真听,却几乎没记下笔记。
他只是看着她,
而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。
这种避开,不明显,
却精准——
仿佛她已经提前预判到他每一次抬头的时机。
午后,阳光灼亮。
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她在改卷子,
他在写作业。
风从窗外吹进来,
掀动试卷的角。
两人几乎同时伸手去压。
手指停在同一张纸上。
时间顿了一下。
她先收回手。
“你写完了就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声音轻,
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。
他起身,
站在讲台前。
“老师。”
她没抬头。
“嗯?”
“我们……那天……。”
空气安静。
她停了几秒,
抬起头,
语气带着克制的平静——
“嗯。”
“您有什么……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她的笔在纸上滑动,
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
他怔住。
那句“没发生过”,像一面墙。
隔开了他想说的所有话。
他喉咙发紧,
想解释、想辩解、
却忽然明白——
她并不是不懂。
她只是选择逃避,不揭穿。
放学铃响。
学生们从走廊的尽头涌来,
喧哗声让空气重新活了起来。
她合上笔记本,
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收拾东西。
“明天见。”
她轻声说。
“明天见。”
阮至深看着她离开,
心里有一阵空。
不是被责备的那种空,
而是被信任到失语的那种——
安静、疼。
夜晚,寒襄星坐在书桌前。
她打开灯,
灯光柔黄,照着那本试卷。
她看见自己在边角写下的批语:
“表达清晰,逻辑完整。”
多么中性、完美的评价。
可她知道,
这也是一种距离的符号。
那晚的风依旧凉。
她走到窗前,
看到操场上那道熟悉的影子,
阮至深在跑步。
灯光照在他身上,
他跑得一圈又一圈。
她忽然有些恍惚。
世界恢复秩序的样子,
竟然比失控时更让人难受。
她轻声对自己说:
“他只是学生。”
声音被风吹散,
只剩下嘴角那一点
克制的、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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