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国高层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知晓太多秘密,且能力诡异的外人长期存在。
一旦他的价值被榨干,或者失去控制,等待他的,只能是“净化”名单上的一个名字。
自己呢?
如果维护他,就是公然对抗帝国的潜在意志。
如果舍弃他,凌曜的脑海中闪过那人,咳着血描述曦岚苦难时的眼神,闪过他濒死挣扎,却依旧完成任务的坚韧。
他发现自己竟有些,难以做出后者那个看似更“理智”的选择。
不仅仅是因为那份沉默的协议。
更因为一种极其罕见的,被他视为无用品的“认同”?
或者说,是对于一种纯粹信念和极致坚韧的尊重?
他转身,离开了休息室,再次走向医疗囚室。
这一次,他进去时,云疏是清醒的。
他正微微侧着头,看着窗外流逝的星光,眼神依旧疲惫,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清明。
凌曜挥手让医疗官退下。
他走到床边,没有迂回,直接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,只有两人能听见:
“帝国高层对信息震惊,但选择了全面封锁。”
云疏的眼睫颤动了一下,似乎并不意外。
他缓缓转过头,看向凌曜。
“ ‘塔耳塔洛斯’的危机被确认,但‘净化’预案暂缓。”凌曜继续道,目光锐利地捕捉着云疏的每一丝反应,“你的价值,被认可了。但你的危险等级,也被提到了最高。”
云疏沉默着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我们之前的协议,”凌曜逼近一步,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,“现在不仅仅关乎你想要的研究数据,更关乎你还能活多久。帝国不会允许一个知晓‘浊核’核心秘密的敌国人一直活着。一旦你失去价值,或者我失去对你的控制,结局只有一个。”
他说的冷酷而直接。
云疏的喉咙轻微滚动了一下,声音依旧沙哑:“……所以?”
“所以,”凌曜盯着他的眼睛,“你想活下去,想拿到你要的东西,就必须证明你对我,对我的计划,拥有不可替代的价值。不仅仅是在破解数据上,更在,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上。”
他的计划?
云疏的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疑惑。
凌曜没有解释,只是冷冷道:“帝都的视线已经聚焦在这里。议会对我擅自行动不满,皇帝在权衡。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。船沉了,我或许会失去权力,但你,一定会死。”
这是将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撕开。
“你需要更快地恢复。需要准备好应对更多的‘考验’。”凌曜的语气不容置疑,“我会提供你所需的一切资源,但你的大脑,必须保持运转,并且……要让我看到,你值得我冒的风险。”
这不是商量,而是通知。
是绑定的加深,是绝境下的联盟。
云疏静静地看了他几秒,然后,极其缓慢地,点了点头。
没有言语,但一种无形的,在高压和绝境下诞生的默契,在两人之间再次达成。
它基于冰冷的利益交换,缠绕着死亡的威胁,却又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,背靠背面对风暴的微妙意味。
凌曜似乎满意了这个反应。
他站直身体,最后看了一眼云疏。
“记住,活下去的唯一方式,就是让自己始终‘有用’。”
说完,他转身离开。
滑门关上后,云疏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星河,眼底深处,却不再是全然的绝望与疲惫。
而是燃起了一簇微弱的,冰冷的,属于求生与算计的火苗。
故国
云疏的身体,在帝国顶尖医疗资源的强行维系下,暂时脱离了即刻的生命危险,但那种深植于骨髓的虚弱,与晶噬症持续的侵蚀感,如同附骨之疽,从未远离。
他大多时间处于一种,昏睡与清醒边缘的,模糊状态,保存着每一丝微不足道的精力。
凌曜偶尔会出现,带来的往往是新的数据碎片或加密信息,要求进行分析或验证。
他们的交流冰冷而高效,围绕着“浊核”、“塔耳塔洛斯”、“蚀刻”这些关键词,如同进行着一场在刀尖上舞蹈的交易。
凌曜不再提及曦岚的苦难,云疏也绝口不问帝国高层的动向,一种脆弱的,基于绝对利益计算的平衡暂时维系着。
然而,这种平衡之下,暗流从未停止涌动。
云疏能感觉到监视的视线,无处不在,不仅仅是明处的摄像头和传感器,更有一种无形的。
他知道,自己每一次呼吸,可能都在帝国的评估图表上。
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高度紧绷中,一个极其微弱,却熟悉到让他心脏骤停的波动,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细沙,悄然触动了他深植于意识深处的,某个隐秘接驳点。
是“萤火”!
曦岚最高科学院独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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