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只有他,有这个能力了。
孟悬黎没有继续探问下去,而是打算写封信,寄到东都,感谢魏渊的一番心意。
她喝完豆浆时,扶摇走进来,担忧道:“曈曈不知怎么了,夜里不睡觉,白日却睡了。娘子,我们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?”
张娘子予以笑容,斩钉截铁道:“姑娘别担心,这是正常现象,孩子出生没多久,睡觉不分昼夜的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扶摇尴尬点头,“我还以为生病了。”
话音刚落,张娘子站起来,略一躬身,对孟悬黎道:“孟娘子,我想先去看看孩子,这样日后也能好照顾。”
孟悬黎见她说话周到,热心恳切,没有再留她,便柔声道:“那就有劳张娘子了,日后张娘子若遇到难处,直接找我,我定会全力相助。”
孟悬黎看向扶摇,使了使眼色。扶摇领会,笑道:“张娘子,厢房给您收拾好了,你若想住,便住下,还有月钱,待会儿我并钥匙交给你。”
张娘子听了,眼角眉毛都是笑的,她腼腆“哎”了一声:“多谢孟娘子,只是我家还有两个孩子,不大方便住下。但白日里,我会早些来的。”
孟悬黎是考虑到来回不方便,但人家既然这样说了,她也不好再挽留:“成,就按张娘子说的,白日来,傍晚再走。”
张娘子笑盈盈地应下,转身离去。
扶摇见她走远,上前收拾桌上的碗筷:“我看这张娘子是个有经验的,比我强多了。”
孟悬黎找来布,浸水拧干,开始擦桌子:“她是有经验,但扶摇,你想过没有,她是不是太有经验了?像是精心挑选过的……”
扶摇正要去洗碗,听到这话,怔了一瞬,转过身:“对啊娘子……这岭南不如东都人才多,怎么会有这般体贴的人。”
“难不成是国公爷在天有灵,让我们遇到了张娘子?”
孟悬黎的笑容僵在脸上,她完全没往死人身上想,即使从前有过一瞬的怔愣。
她抬眸,向扶摇看了半响,幽声道:“他就算在天有灵,灵的也不是我们。”
须臾,孟悬黎收回目光,继续擦桌子:“扶摇,你洗完碗,帮着张娘子熟悉熟悉院子。”
“张娘子是魏侯爷找来的,我一会儿去递铺给他送封信,以表感谢。”
扶摇咬着唇的内侧,神情担忧:“娘子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在扶摇
的认知中,除了国公爷,没有人会懂娘子,所以方才那话,是她想到的唯一答案。
可这个答案,娘子似乎不喜欢。
“我知道,你去吧。”
水珠沿着桌边往下落,滴滴答答的,洇出一片暗痕,像孟悬黎的手,忽而变得冰冷不可屈伸。
扶摇离开,孟悬黎走到旁边净了净手。她收拾妥当后,提笔写了一封极其客观的信,塞进信封,准备出门去递铺。
街旁的花在春日中盛开,飘飘拂拂,孟悬黎抬眸望去,目光所及之处,是淡红色,是豆白色,是茶青色。
太美。一扫阴霾,让她挪不动步子。
风吹来,衣裙飘动,孟悬黎往前走,到隔壁院门前,门忽而从里面打开了。
她下意识停滞,侧身看向立在门内的人。
他身着茶白直裰,鬓染霜华,拄着拐杖,看起来像个风骨犹存的琴师。如果用画作来形容人,那这位老先生,应该归属山水画。
冷隽,留白。
孟悬黎微笑,隔着烂漫花瓣,躬身行礼:“老先生好,晚辈是隔壁的孟悬黎。”
陆观阙始终敛眸,余光确认她没有惊讶神情后,才小心翼翼开口:“原来前些日敲门的,是你啊……孟娘子这是要去哪里?”
他的声音像是吃伤了东西,年岁不大,但有种嘶哑又难言的感觉。
“晚辈去递铺送封信。”
良久,孟悬黎见他不动,深觉自己打扰了对方清修,便浅笑道:“不扰先生出门,晚辈先走一步。”
“等……等……”陆观阙短暂地喊住她,有些慌张。他犹豫片刻,硬着头皮,叹息道:“老身也要去递铺……孟娘子可否同我一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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